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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谷物语》是年轻日本导演茑哲一朗的作品,这位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走到堪称日本最后之秘境的四国德岛县祖谷地区,以拍摄纪录片的手法讲了一个旧故事—— 被山里的农夫收养的春菜从小跟着爷爷过农耕生活,而来自东京的城里人放弃城市生活来到祖谷;中间穿插了环保主义者反对在山中建隧道、春菜的好朋友立志走出 山谷最终又回到家乡结婚;春菜一直想留在爷爷身边照顾他却最终去城市打工……在环保与现代化的进程中,日本比我们走得更远,茑哲一朗坚持用胶片拍摄,大概 也多少反映了他内心对这个问题的倾向。
但大概是导演太年轻了,如何解决冲突并没有在影片中得到很好的解答。东京人无法在祖谷生活下去,冬天很快来临了,蔬菜种不出来,他只能在镇上
的投币食物贩卖机里找东西吃,而想要在祖谷建立农耕模式的外国人在冬天来临时解散了自己的自然村回国去了——他证明了这条路无法走通,他最终还是回到了城
市中。而在影片的最后,春菜回到祖谷,看到了仍然在坚持种地的东京人,他似乎已经适应了乡间的生活,终于在自然中活了下来——这个交代含糊的结局,更像是
导演的美好愿望,东京人找到了方法,至于是什么样的方法,因为没有答案,所以一晃而过。
但城里人即便搬去了乡下,并非只要求解决生存层面的问题,城里人的价值到底要靠什么来实现?这个问题如果不想明白,恐怕很难在乡间持久得滋滋有味得生活下去。
身边人已经实现的模式似乎都是在城里挣钱,在乡下生活,这种模式并非真正意义的脱离城市,他们必须依托城市生存,一旦城里的模式出现问题,乡间的一切也会跟着崩塌,走入绝境。
《VECO》的主编、我的前老板卖掉了北京的房子,去黄山脚下的乡村买了当地人的房子,将老宅改造成现代人能适应的模式——必须有抽水马桶,
有壁炉,有暖气,有自来水,还要有快递——他每月至少要出差一两次,去大城市、去国外策展,做美术活动,挣钱,再回到乡下生活。如此一来,乡下的生活看起
来实在过于美好,低廉的房价、干净的水和有机的蔬菜,每天在鸟语花香中醒来,pm2.5指数始终是个位数。他去了乡下之后很快搞起了声势浩大的农村运动,
想要将这种模式推广——组织当地的居民开会看电影,开书店,将城里的生活方式搬去乡下。那些活动在我看来或多或少有些滑稽,在照片中,村民们聚集在他的乡
下大房子里不知所措,对着他们宣扬的那些环保概念更是一无所知,双方完全是在不同的理解层面鸡同鸭讲,让人不免质疑搞这种交流的意义究竟何在。村民们自然
都是村里的干部下放指标召集来的,他们根本对城里人在这里做的一切不感兴趣,双方的生活圈也永不会交集。
事实上,这样的模式越来越多。老板在黄山的住宅每天都有大批国际人前往参观,俨然成为了一种范本。我们在那儿碰到了美国人A,她住在纽约,拥
有豪宅,却不想如此简单得生活。她是80年代末就来中国深入采访的记者,会说一口流利的北京话。她自己在安徽某村落中搞了一个国际村,想要将现代文明带去
当地,说服农民不要进城,留下来改造自己的房屋,将乡村建设好。但后来顾湘专门去了她的那个村子考察,当地村民反映,的确有老外来这里租房子,但他们来了
又走,一些房子因为他们住过涨了许多房租,而村民们依样敲掉自己的老房子建了一些结构上看起来相似的屋子,吸引过一些旅游者,但很快因为设施不完善,大家
风卷残云般来了又走,留下一些改造到一半的房子。
这些显然都不是解决之道。
社会已经进步到如此的程度,假如要退回自然,要如何退法?这中间的平衡如何掌握,这是一个大课题。我是带着这些问题去看《祖谷物语》的,但这
部片子也并没有给出一个答案,只是细致得将这种冲突又再现了一遍。这种再现是没有意义的,只是同一层面的重复——这跟这些事发生在日本还是欧洲或者是中国
都无差别。
期待有一些更好的专题或者书籍来探讨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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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http://www.cnblogs.com/arxive/p/479285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