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读到了什么：谈谈阅读的空与实

开始写点文字后，有些文章有人留言评论说：「都是些空话，正确的废话」，而有些文章有人又会留言评论说：「就喜欢这种，满满的干货，实在」。到底什么是空还是实蛮让我困惑的，思考了一段时间后今天就想谈谈我从阅读文章中到底读到了些什么？

无论是别人评价是空话还是实在，于写作者我而言仅仅负责将自己思考后的观点清晰的表达，而至于是用「干货」还是「湿货」的形式来表达其实取决于支撑观点的内容本身。代入去想我知道评论说文章太空的人本身对阅读的期待是能从中收获有用甚或立刻用的上的东西，凡是怀有类似期待的读者多半是喜欢读些干货文的，但却不知觉的陷入了某种误区。

英语

去年初开始我想在工作之外学习一门新技能，作为程序员很多时候学习新技能都是学一门新语言，学一个新框架之类。那时感觉此类选择于我可能过于功利，并不适合业余学习的心态和状态。正在想今年工作之余到底学点什么来充实下业余生活，正好公司组织了一个英语培训，想起这个一直学了十来年但从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停滞不前的古老技能。就像一把曾经打磨了十多年的剑，一入江湖几乎没有出过鞘，如今早已锈迹斑斑。就想把这把剑再翻出来，重新打磨下看能否真正开锋见血。

当你决定学习一样东西，自然就会从阅读开始。想从阅读别人的学习经历或经验中找到学习的窍门，怎样能快速熟练英语这样的技能。所以我也寄希望于读一些英语学习的干货文来找到快速进阶的方法，不自觉的陷入这样的一种误区。在读了一些文章后，突然就醒悟过来发现大部分写关于英语学习的文章都没有什么独门秘笈和速成办法，而在这些文中提及提升英语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起来，这难道不是一句空的不能再空，正确的不能再正确的废话么。如果我这么认为是因为我的期待和它给我的答案不符，我想找条捷径，它却给我条看不到头的路。

但这确实是学习成长的唯一道路啊。我是清楚的知道如果你不管看多少篇教写程序的文章，读多少本精通 xx 编程的书，你若不去亲自写上数万行代码，体验下 debug 到天明的感觉，难道真能学的会编程么？作为一名老程序员我是不太相信的，那么我怎么就会陷入想快速找到提升英语的方法上来，通过读几本书或看几篇文章很显然办不到啊。事后反思可能是这样，如今不像学校时，可以一天花上 6 到 10 小时来学习，如今我能花在英语学习上的时间一天 1～3 小时不等，人到中年，每天能用的时间又不多，怎能不着急，一着急反而走上了歧路。

经过反思我想我学英语既然没有那么多功利因素，干嘛太着急。不学也不会饿死，学好了也不代表要加薪升职什么的。我得回到学习的初心，学好英语于我目前工作其实关系不大，但人若只关注眼前就会在未来感叹当年为啥不好好学一下。射手网自从「断舍离」后，对于喜欢看点美国电影和电视剧的我来说需要多费时费力的去找翻译字幕，也算当下一个迫切的需求吧。另外世界那么大，我也想出去看看不是，学好英语总是能方便不少。

如今有了小孩，他刚刚才 1 岁半，正在呀呀学语的阶段。人的大脑真是有太多秘密，小孩的语言学习能力真是强的惊人，他如今能听懂很长的句子，却只能说出两个字的词组，而我能读整本整本的英文材料和专业书籍，却还听不太懂用三分之二语速播报的英语新闻。看见小孩的自然成长过程对语言的学习，是按照听、说、读、写的顺序，而我曾经在面向考试的英语学习中，极大的强化了读、写而退化了听、说。就像霸王龙长着两只粗壮的后腿，却有两只退化前肢一般的畸形。

我现在就以我学英语来对标儿子学中文，跟他拼学习成长速度自然是伤心，好在我先抢跑了十多年。正是因为英语学习的即时和正向反馈比较少，导致它学的艰难。今天背了 100 个单词，明天可能就忘了 80 个，学了 1 个月后，发现跟 1 个月前感觉没啥变化，这完全就是一种负反馈啊。而英语学习的特性不像其他学习一样属于上陡坡，它更像是在爬楼梯，而每一梯的高度和长度都很长，需要足够长时间可能才能上一梯。所以我才用和儿子作比较，这也是一种很有趣的学习乐趣，让人更容易坚持下去。

写着写着感觉跑题了，其实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说明，不管读的是干货也好，空话也罢。阅读不过是从中找到对自身的启发，去启动一项行动或调整已经在行动的方向。谈及行动又让我想起了学校的校训。

校训

我硕士毕业于中山大学，中山大学校训是孙中山先生于1924年11月11日在广东大学举行成立典礼时亲笔提写的十字训词：

博学 审问 慎思 明辨 笃行

这十字训词原文出自儒家经书《礼记·中庸》：「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但孙中山先生赋予了它新时代的涵义。博学很好理解，在校训牌旁不远有陈寅恪的故居，陈寅恪是中国现代历史学家、古典文学研究家、语言学家、中央研究院院士、中华民国清华大学国学院四大导师之一（其余三人为梁启超、王国维、赵元任），通晓二十余种语言，堪称博学之人。相比九十多年前孙中山的时代，今天是信息爆炸和过载的时代，学问也淹没在这些爆炸的信息中，谁还能轻易堪称博学，我们只能说在信息的洪流中，永无止境的保持学习。如果我们还在坚持学习，那么今天的我就比昨天的我稍微博学一点，今年的我就比去年的我要博学一些。

正因为信息过载，我们大量通过各式各样的阅读来接收信息，所以对这些信息进行「审问、慎思、明辨」显得多么的重要和关键。问思辨就是对信息进行筛选、分析和处理，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经过降噪、筛选、分析和处理后的信息与我们自身的知识和经验结合形成独立的思考和观点，而这些独立的思考和观点才能最后来指导我们的行动，也即「笃行」。「笃行」往往是最消耗时间的阶段，一旦方向搞错了，一无所得还算好，不小心还会跌入万丈深渊。所以阅读仅仅是让你比昨天「博学」一点的信息接收阶段，如果想仅仅通过阅读过就能获得自身能力的提升，那你可能永远止步于面对无尽的信息而疲于奔命却一无所得。即便你偶得《九阳神功》仅仅读过而没像张无忌一样在悬崖绝洞间专心修习数年又怎能有所成。

在中大学习的两年间，每天早上要去实验室，晚上又回来，数次要从校训牌前来回经过。十年后再回想当初在学校习得得那点知识和技能如今要么已经过时，要么也遗忘殆尽。最终留在心里的反倒是校训牌上那无比清晰的十字训词在指导着未来的学习之路。

所以，无论你在读的是什么，无论你觉得读的内容是空空的废话，还是实在的干货，要是没有后面的「学问思辨行」于你又有多大的意义呢。纸上读来终觉空，落在实处且躬行，这之间的「问思辨」可能正是我们所缺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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