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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吃的蛇果,为何能一直称霸美国超市的货架? ”
两位诺贝尔奖得主艾克罗夫(George Akerlof)与席勒(Robert Shiller),在《动物精神》(Animal Spirits)一书中,用“劣币驱良币”的例子,解释为何在金融风暴中,明明是风险很高的商品,却一再被追捧。 他们认为,需要理性决策才能发挥功能的那只“看不见的手”,常常被文化、诱惑、幻觉等“动物本能”宰制。
主角:灰发老男人们 政客、官僚、大企业共组分赃铁三角
蛇果的例子,套用在失落20年的日本,正巧合适。只是主角,从苹果换成了一群“灰发老男人”。
一般都将日本长达20年的经济不振,怪罪人口萎缩、汇率政策失当,以及政府负债太多,但踢爆奥林巴斯(Olympus)丑闻的英籍前执行长伍德福特(Michael Woodford),在离开日本时,却不客气地直接指控,日本经济的罪魁祸首是:“一群穿著深色西装的灰发老男人! ”“日本必须瓦解安逸的企业俱乐部,应该要有人,挑战那些老男人! ”
伍德福特口中的灰发老男人,就是政客、官僚及大企业组成的分赃铁三角。 1992年准确预测日本经济会崩溃的经济学家黎定(Brian Reading)观察,日本看似民主,骨子里其实是长着“美人痣”的共产主义,日本文化与集体价值观,“用一种错综复杂的方式”,阻挠资本主义最重要的力量——竞争。
灰发老男人,怎样变成了祸首? 解答之前,先复习一下,过去25年来,日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出口是日本经济的命脉,表面上来看,日本出口贸易量从1990年代的40万亿日元,一路成长到2015年的75万亿日元(约合新台币22万亿元),推升外汇存底到目前的1.2万亿美元(约合新台币39万亿元)。
但若观察日本出口占全球贸易量的比重,却从90年代初期的将近11%,滑落到2015年的3.8%,几乎回到60年代日本经济刚起飞的水平。 相较之下,中国出口占全球比重,却快速上升至2013年的近18%。
一消一长,看得出日本在全球竞争力快速滑落。
内需也不振。最重要的两个指针:民间消费及投资,同步衰退。代表民间消费的日本家户支出年成长率,在90年代初期还有5%左右水平,但从此一路下滑。
固定资本投资年增率,从1996年到2015年之间,也未再超过5%,在1998年亚洲金融风暴、2000年网络泡沫、2008年金融海啸时,还曾跌破到-7%以下水平。
内外交逼,使得日本GDP总额在1997年之后,盛极而衰,金融海啸之后,更加速探底。最糟糕的是,实质薪资在亚洲金融风暴前达到高档后,开始转弱,在2003年左右,跌回到1992年的水平,之后更一路衰退。 就算安倍在2012年祭出三支箭,实质薪资仍在下滑,目前只有1992年的9成水平。 换句话说,过去24年来,日本人等于在集体减薪10%。 日本从当初不可一世的“太阳帝国”,跌入了“二流国家”之列。
怪象一:高官下凡给方便门 政商勾结代价:债务是GDP两倍多
面对经济环境的险峻,日本在过去20多年,企业、政府及金融界,进行了一连串的改革及调整。
金融改革,是日本摆脱20年经济空转的重要手段。1996年,当时首相桥本龙太郎揭开日本版的“金融大爆炸”改革序曲:引进新银行、缩减大藏省(财政部)行政指导色彩,同时消减银行经营证券及保险的限制,希望能瓦解四大银行三井、住友、三菱及富士银行长久垄断的势力。 20年过去了,如今,日本金融界,仍由四大银行掌握,改变的,只有银行名称而已。 政大教授蔡增家认为:“日本政府的金融改革,形成一个规模庞大却低获利,以及财阀之间关系更密切的新四大银行体系。 ”
政治改革是另一剂药方。 包括:缩小行政指导、重整中央政府架构、实施单一选区制打破派阀政治、引进政党比率代表等。为切断大企业及政府的脐带关系,在《日本国家公务员法》中,特别加了一项“退休之后两年不得转任到相关企业”的旋转门条款,却保留一个但书:若“经人事院(类似行政院人事行政总处)认可者不适用之”,这个方便门,让日本“高官下凡”情况一直无法有效改善。 而官员空降,又多集中在与经济事务相关的部会,其中财务省、经济产业省、国土交通省(交通部)最多,经济越差,相互取暖的程度越高,彼此供养关系,很难得到具体改善。
理不清的政商勾结,日本社会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节节高升的债务。 日本整体债务占GDP比重,从1990年代的70%左右,一路爬升至2015年的237%。 白花花的钞票,浪费在一些对生产力没帮助的“蚊子馆”工程上。
蔡增家在《上一堂好玩的日本课》书中,就讲到日本蚊子馆怪象。 他说,日本长野新干线,有一站叫“安中榛名”,前首相中曾根康弘为了繁荣故乡,要求日本铁路公司在这个人口不到1千人的小镇设站,政府更以开发新市镇的名义,号召通勤族落籍,将其打造为度假胜地。17年过去了,2014年的统计,每天平均上下车的人次只有287人。
另一个蚊子馆的故事,发生在另外一个前首相小渊惠三的故乡——中之条町,在这个不到3千人的小镇,坐落一座规模庞大的图书馆及一座华丽的歌剧院,蔡增家说,图书馆一切运作正常,藏书也不少,“但看不到任何读者! ”
怪象二:凡事靠中间人沟通 政客、官僚横行,难淘汰烂苹果
而强调“优胜劣败”的民主制度及市场机制,为何没有淘汰这些坏苹果? 从日本文化可以找到答案。
《菊花与剑》作者潘乃德(Ruth Benedict)观察:“尽量减少直接竞争的做法,贯穿日本人的生活……,在躲避竞争上,日本人的花样层出不穷……,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方法,就是无所不在的中介制度! ”
她说,为了避免事情办不好,造成彼此的对抗与羞辱,日本人在无数场合,都需要中间人,无论谈论婚嫁、求职应聘,双方都会雇用自己的中间人,由中间人彼此商讨具体事宜,再向自己汇报。 这种文化,给了政客、官僚及大企业“灰发男人俱乐部”存在及运作的正当性。 政府若有政策要贯彻,可藉由银行家的口,向企业施压;企业需要政府补贴,通过银行的政商关系,得到更有效的沟通。
加上,日本长久以来的价值体系,强调“各得其所”、“恰当地位”,从明治维新以来的工业发展,采取与西方世界完全不同的路线——尊从“阁下们”(政府官员)制定的游戏规则,运用政府资金建立“阁下们”认定必须发展的产业。
直到20世纪,经济产业省或财务省的官员,每半年都会受邀参加丰田汽车在名古屋总部举行的高层决策会议,进行行政指导,如果配合政府政策,就能适时减税或降利率,如果配合没到位,就可能被查税。
怪象三:省成本只聘派遣工 漂亮失业率,是血汗派遣工换来的
超过20年的改革,这些灰发男人组成的“阁下们”的成绩单,却越来越差劲。 根据《经济学人》统计,经济成长最重要的骨干——劳动生产力(每位劳工贡献GDP的程度),日本不但落居OECD富国俱乐部之末,更比不上西班牙、意大利等欧洲经济边陲国家。 特别是在2012年之后,滑落的速度更快!
生产力难看,但日本失业率,近几年却一直压低在3%左右的低档。这“亮丽”的表面数字,是用派遣员工血汗换来的。20多年来,派遣员工的比率,已经从1990年代初期的20%,一路上升至2013年的36%,派遣员工既无法享有国民年金,也没有医疗保险,是福利网中被遗忘的一群,日本社会学家三浦展,给了这些人“下流社会”的封号。
结局:拖垮产业竞争力 除了不动产,十四大产业皆落后美国
派遣员工省了成本,却失去生产力。顾问公司麦肯锡对此提出警告,从各方面的指针来看,“派遣制度拖累了日本整体国家竞争力。 ”在他们关注的十五大产业中,从2000年到2011年,除了不动产之外,日本产业全面落后美国,特别在日本引以为傲的先进电子制造及营造业,生产力只有美国的三成左右,“这是日本急切需要关注的议题,”因为到了2030年,日本将有一半的劳力,沦落为“下流社会”的成员。
从太阳帝国到下流社会,《菊花与刀》这样描述日本人的双重性格及命运:黩武而美好、傲慢而尚礼、呆板而善变、忠贞而叛逆、勇敢而懦弱、保守而喜新。 这无数支离独立的奇异特质,从一堆毫无关联的沙粒,逐渐梳理成一张严密有致、条理清晰的网,隐性且稳固的支配日本所有经济活动。 而20多年的空转,就像个照妖镜,把日本人阴暗面的劣根都放大了。
“把竞争重新迎回日本吧! ”这是麦肯锡在《日本的未来》(The Future of Japan)报告中,提出的第一个建议。4月2日,郭台铭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野蛮人”,挟着银弹,对这个“灰发男人企业俱乐部”开了第一枪,未来鸿海夏普前途虽难料,但至少帮这个太阳帝国,杀出一条“优胜劣败”生路。(撰文:王之杰,《商業周刊》)
【小资料】老权力3步错搞垮经济!
第1错:做不卖的产品:近25年出口萎缩,白忙一场(80年代大量出口汽车、科技产品,后因日元急升,实体投资也骤减,电子出口大国地位崩溃)
第2错:倚赖派遣工:劳动生产力仅美国7成,还输欧洲
第3错:爱面子,不让公司倒:经济下修,破产企业竟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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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人越早出局,经济复苏越快:解读夏普购并案后日本新局(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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