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简史》整本书361页,而前面有251页都是在讲述人类的过去。
为什么呢?因为归根结底:
我们今天正在血腥奴役着其他动物,那未来神人又会不会这般的奴役我们呢?如果说不会或者说不应该。那我们人类身上是不是拥有某种特质,这种特质是地球上的其他动物,以及未来的计算机程序所不具备的呢?
上期节目我们推翻了一些长久以来觉得我们人类特殊的假设。
像是灵魂,科学家找遍了我们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它,而且灵魂说和达尔文的进化论无法兼容,所以尼采说,上帝已死,我们根本就没有灵魂。
再比如说有人认为人类的特殊是因为我们拥有主观意识,但意识这个东西我们对他知之甚少。现在最权威的说法就是,人类的主观意识只不过是我们身体内生物电化学反应之后的没用的副产品。人的身体正常运转,我们正常的行动,根本的生理机制其实和计算机是一样的,都只不过是一堆复杂的算法,区别无非就是我们用神经元和电信号在碳的平台上计算,而计算机是用软件程序在硅的平台上计算罢了。
而且,即便意识是生物所特有的,但是地球上其他的生物也有啊,我们和猩猩和狗这些哺乳动物一样,拥有完全相同的运算设备,我们都拥有主观意识,只不过人类并不在意动物们的感受和情绪罢了。
还有些很具有说服力的说法是我们人类会使用工具以及我们智力优越,我们更加聪明。所以我们才能从其他的动物中脱颖而出,征服地球,这是我们的特质。
但是赫拉利告诉我们,我们并不是靠工具和智力征服世界的。我们在很早很早之前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地球上最最聪明的动物,也已经是制作工具的冠军。但是当时人类依然是一种对周围生态没有太大影响力,并不那么重要的生物。而且,我们和石器时代的祖先相比起来反而是他们制作工具的能力更加优秀,头脑更加的敏锐,而且就连大脑容量都要比我们的更大一些。但是他们只能用长矛追杀长颈鹿,而我们却可以登上月球,他们可比我们要弱小多了。
那答案到底是什么?
这个答案在《人类简史》一书中赫拉利就反复多次的告诉过我们了。就一个词,叫做大规模灵活协作。不仅仅是合作,而是大规模灵活协作。合作不是关键,前面的大规模、和灵活两个词才是关键。
仅仅说合作的话,并没有什么稀奇,很多动物都会合作。
蜜蜂比我们人类更早学会合作,而且是数量庞大的集体合作,但是并不是昆虫统治了地球。因为他们的合作缺乏灵活性。虽然蜜蜂的合作非常复杂,但是他们不具备改造自己蜂群社会制度的灵活性。比如说蜂巢面临突如其来的威胁,蜜蜂们并不会推翻蜂后的所谓暴政,杀了蜂后建立蜜蜂共和国。这说出来就和个笑话一样的。
在动物界像是大象和黑猩猩之类的哺乳动物也会合作,而且是灵活合作,不过他们却无法达成大规模集体合作。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合作只能在熟人之间展开协作,永远受制于邓巴数字的限制,就是150人。邓巴数字这个概念我们之前说过,你可以自己对照一下,你身边的熟人关系网,永远不可能突破150人这个限制,150之外的人和你的关系都是相当淡薄的。你们并不能以熟人相称。而除人类意外的所有哺乳动物,合作关系都只能在熟人关系中展开,所以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协作永远不可能超过150人。
那我们人类之所以可以突破邓巴数字的限制,可以展开大规模灵活协作,是因为我们人类编织了一张意义之网,编造了许许多多我们共同相信的故事,我们把他称之为秩序!这是《人类简史》一书中的核心观点,我就不再推演论证了,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回去听之前的节目,解读《人类简史》3、认知革命——上帝之手的秘密。(可以直接点击转跳)在公众号收听本期节目的同学我在图文的最下方安放了转跳链接。
而人类想象中的秩序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这个秩序必须是大量人共同的相信,他就能变得真实存在。单单个别人相信是远远不够的,需要你周围的人都相信,他才能构成一种秩序。那么反之,当所以人突然都不相信他的时候,它也就失去了原本强大的力量。这种想象中的秩序,作者在《未来简史》中才给了它一个定义,叫做互为主观现实。
举个例子就很容易理解了。
比如说人民币,客观上来说它不能拿来充饥、不能拿来解渴、也不能拿来穿戴、蕴含保暖。说白了就是一张纸,没有任何的客观价值。但是有几十亿人都相信它的价值,一张红色的毛爷爷就可以拿去换衣服,换食物,换饮料都没有问题。但是,如果当有一天,人们不再相信这张红色的纸的时候,虽然他还是大量的存在,但是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这种因为人们不再相信而价值瞬间蒸发的绝对不仅仅只是钞票,同样的事情也在法律、宗教甚至是整个帝国上。1991年,就在维斯库里的一栋乡村房子里,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的领导只不过就在一张纸上签了个字,与美帝冷战了40年,跺跺脚就能让整个世界地动山摇的苏联就从此解体。
我们可以闭上眼睛想一想,我们现在身处的人类社会,我们向往的金钱,地位,荣耀,甚至是价值观、信仰和所谓的爱国主义,哪一样不是这样的互为主体现实。我甚至可以说我们绝大多数人所谓的生活的意义,也都只不过存在于彼此讲述的故事之中。
这就是人类历史展开的方式,我们编制出一张意义的网,现在我们都把他称之为秩序,无比的相信他。
但是这张网既然只不过就是人们想象出来的产物,那么它就处在一个迅速分崩离析和重建的过程当中。这个过程是缓慢的,如果我们不回头看看历史还真就察觉不到。
比如说,我们现在想想为了进入天堂而参加十字军东征的人,简直就是神经病啊?对吧?那我们再想想差点给全人类带来灭顶之灾的美苏冷战,想想古巴导弹危机中种种令人后怕的细节,这才只不过过去了三十年罢了,我们就可以站出来理直气壮的指责当时的人,居然因为所谓的民主、平等,或者是社会主义能打造出人间天堂的故事,而不惜为此冒着核弹浩劫的危险呢?既然我们看待过去都是如此,那在100年之后呢?我们现在对于人权和自由的信念,会不会也让我们的后代同样感觉匪夷所思、感觉我们愚昧的不可理喻呢?
其实尤瓦尔赫拉利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伏笔,我们之所以能有幸成为万物之灵长,是因为我们用共同的想象构建了秩序,这是我们区别于动物的特质。但是现在我们所有人所深信不宜的秩序,即将被最新一波的科技浪潮所颠覆。我们所处的21世纪,虚构的想象毋庸置疑已经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甚至已经超越了自然选择。我们要破解人类的未来,不光要了解科技的变化,更重要的是了解科技如何颠覆现在的秩序。
我们现代的秩序是什么,又是如何形成的?
前面我们已经说了,从7万年前的认知革命开始,智人开始编制出各种各样的故事,故事因为大家的相信,裹挟了越来越多的人,进而不断的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于是虚拟的故事也就成为了人类社会的基础和最重要的支柱。
从采集狩猎时代的泛神论,我们相信万物有灵。到农业时代的一神论,我们相信上帝。再到今天的人本主义,我们听从自己的内心。
宗教的出现,一开始是人类给这个看不懂的世界虚构出的一种自己可以理解的逻辑;让自己面对一切未知和不确定的时候,多一些情感层面的坚定和坚强,不会轻易崩溃。
不过这一切就像盲人描述世界的色彩一般,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共同想象并非真相。但是,不论任何宗教的追随者,都相信只有自己的宗教才是真实的。
到了今天,我们接受了科学的洗礼,也见证了科学所带来的奇迹,在宗教的统治下我们努力了几千年,依然被饥荒、战争和瘟疫困扰着,但是进入现代社会几百年就解决了这些问题。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拥抱了客观的科学知识,抛弃了互为主观的神话吗?我们对未来获得永生和永远幸福快乐的可能,难道不就是科学赐予我们的吗?
事实上,虽然确实有可能,但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科学确实改变了游戏规则,但这并不是直接替代宗教这么简单。
赫拉利说,宗教仍然主宰人类,科学只不过是让宗教更加强大罢了。
这话怎么说呢?和我们之前的理解完全不一样啊。我们只相信客观的真理,这个时代是属科学的,我们做什么都讲究试验和证据,我们怎么会去相信那些凭空想象的神话呢?有了科学之后,宗教还有什么用?
我们通常都觉得宗教就是迷信嘛,就是对超自然力量的信仰。但是宗教并不等于迷信,而且大多数人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相信的事情叫做迷信,自己相信,就一定是真理,只有别人相信的,那才叫迷信呢?
赫拉利给了宗教一个定义,就是人类受制于某种思想和行为的规范系统,而这个系统呢,并不是人所创造的,也并非是人所能改变了。
这个定义一下,我们会发现,除了上帝,佛祖是宗教之外,我们的自由主义、共产主义或者人文主义不都是宗教吗?因为他们都说自己的这一套是高于一般人的法则,你是改变不了他的,而且你应当遵守它。
作者给了一个很形象的例子:
一个犹太男孩来到爸爸面前,问道:“爸爸,为什么我们不能吃猪肉啊?”爸爸回答说:“孩子啊,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如果我们吃猪肉,上帝会惩罚我们,我们最后不会有好下场。创造这个世界的是上帝。上帝说了,我们不该吃猪肉,所以我们就该听话,懂了吗?”
到了1943年,一个德国男孩来到爸爸面前问:“爸爸,我们为什么要杀犹太人呢?”这位身为盖世太保的爸爸解释说:“孩子啊,世界本来就是这样。如果我们允许犹太人活下去,他们就会造成人类退化、灭绝。这不是我说的,也不是元首说的。但是元首设法找出了这个自然的法则,然后告诉我们该怎样遵照这一自然法则来生活。如果不服从这一法则,最后我们不会有好下场,懂了吗?”
2016年,一个英国男孩也跑去找爸爸问:“爸爸,为什么我们要管中东那些穆斯林的人权啊?”这位身为民主党的议会议员,爸爸回答说:“孩子啊,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所有人,甚至包括中东的穆斯林,其实本质都相同,都该享有一样的自然权利。我们必须尊重这件事,就算中东的穆斯林也该拥有人权,否则我们自己的权利很快也会遭到侵犯,最后不会有好下场,懂了吗?”
从上面的三段对话我们会发现,对上帝的信仰和我们对纳粹主义和自由主义的信仰似乎并没有什么高低可分。
从佛教、道教、基督教到纳粹主义、自由主义或者是共产主义,他们都是说着一套高于一般人的自然法则,要求人们遵守。
说这些都是宗教,这已经很颠覆我们的认知了,下面还有。我们通常认为,现代的历史就是科学知识与封建迷信斗争的历史,是科学的光明驱散了宗教的黑暗的历史,科学给予了世界理性和繁荣。但其实不是的,科学和宗教其实是一对夫妻,他们是互补的。科学想要打造出可行的人类制度,就必须要有宗教的协助。
其中最关键的是,虽然科学家能够研究出世界是如何运转的,但是却没有办法告诉我们人类到底应该做什么。这句话非常的有深意,需要仔细的琢磨,这什么意思呢?
最具代表性的例子,我们中国的长江三峡水利枢纽工程。这是现代科学的产物吗?不全是。为什么?
我们在92年的时候决定建设三峡大坝,当时通过科学的力量,物理学家可以计算出大坝必须承受多少压力,经济学家可以预测出大坝可能需要多少成本,而电机工程师可以预测出大坝能发多少电量。但这个工程到底要不要落下去,考虑的远远不止这些。三峡大坝蓄水后,将产生超过600平方公里的淹没区,其中包括许多城镇村庄、文物古迹,以及独特的风景和动物栖息地。超过百万人迁离,数百种物种生命受到威胁,三峡大坝就是白鳍豚灭绝的直接原因。既然这样,建不建大坝显然就变成了一个伦理问题,而非纯粹的科学问题。不论任何物理实验、经济模型或数学方程式,都无法确定究竟是发出几兆瓦的电、赚进几十亿元人民币比较有价值,还是保住某座古塔或白鳍豚比较有价值。因此,我们中国政府是没有办法单靠科学就来行事的,还得需要动用传统价值观和意识形态的力量才行。
另外,我们从大了来说,我们所做的所有努力,包括三峡大坝的终极目标是让世界成为一个更加快乐的地方,但是我们要怎么判断创造出更廉价的电力,会比保护传统生活方式或者拯救稀有的白鱀豚更有益于全球的快乐呢?十亿多人能够享受到更廉价的电力,会产生多少单位的快乐?而整个白鱀豚物种的灭绝,又会产生多少单位的痛苦呢?再说了,痛苦和快乐真的是可以用数学相加相减的实体吗?这就像是,吃冰淇淋很愉快,找到心爱的人更愉快,那吃多少的并欺凌所带来的快乐等于找到真爱的快乐呢?也许永远都不相等吧。
因此,科学能发挥的作用仍是有限的,至少目前如此。如果没有一些宗教元素作为引导,就不可能维持大规模的社会秩序,就算是大学和实验室也需要一点宗教的支持。宗教能为科学研究提供伦理上的理由,也因此能够影响科学研究的议题以及科学发现的使用方式。
我们之所以把宗教和科学看做是对立的,还有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觉得科学和宗教都是为了追求真理。但事实上,它们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真理。
我们再往深看一层的话就会发现,宗教最在乎不是真理,而是秩序,宗教的目的就是构建和维持社会结构;而科学呢?同样不在乎真理,所在乎的是力量,科学的目的通过研究得到力量,以治疗疾病、征伐作战、生产食物。就个人而言,科学家和神职人员可能很在意真理;但就整体而言,科学和宗教对真理的喜好远不及秩序和力量。因此,两者很容易一拍即合,而我们从历史上看到的真实情况也是他们两在相辅相成。
如果没有秩序的保障,科学是没有办法做深入的试验的,所以你会发现很多科技的发展都是在社会最稳定的时候发生的,也就是在宗教发挥这最大作用的时候,科技才能得到长足的进步。而反过来,力量不能够触及到的地方,我们就会把他交给宗教。在我们拓宽了宗教的定义之后,我们就已经看到了,像是三峡大坝的建与不建我们是交给了意识形态,叫给了宗教来解决。我们按照现代人文主义宗教的指导,白鱀豚的灭绝并不能阻挡我们人类享受更廉价的电力。
因此,对于现代历史更准确的一种看法,其实是科学与特定宗教达成协议的过程。现代社会相信人文主义教条,而科学的用途不是为了质疑这些教条,而是为了实现它们。就算在21世纪,也不太可能有纯粹的科学理论取代人文主义教条,但让两者目前携手同行的契约可能会瓦解,取而代之的是科学与其他后人文主义宗教之间截然不同的契约。那我们的现代契约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