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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乔新亮出生于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托克托县,是家中四子。家母年少时是优等生,却因时代变革没能完成学业,她深信读书能改变命运,乔家的四个孩子也没有让母亲失望,不仅全部考上大学,还有三位攻读了研究生。
自小学起,凡有三好学生评选,乔新亮必将其收入囊中,他当年有过两个外号:“1号”,得自每学期都考第一名;“锹把”,源自营养不良造成的瘦高身型。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前有兄姐学业有成、不必回家种地为榜样,后有家中父母血汗供养,在学习这事上乔新亮从不需要额外激励。
略有遗憾的是,身为物理课代表的乔新亮高考却折戟于物理,与第一志愿清华擦肩而过,最终在1995年迈进了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的校门。在那里,他正式与计算机结缘,至于为何选择计算机?“农村娃娃觉得学计算机好找工作,那时候哪有什么梦想。”
7年后,2002年,同样是与第一选择IBM擦肩而过,同样是因为一些“务实度100%”的原因,乔新亮加入了神州数码。
“招募我的那位领导给出了两个选择他们的理由:第一,外企格外喜欢有神州工作经验的员工;第二,解决北京户口。”进京是父母对他唯一的要求,乔新亮放弃了薪水更高但没有北京职位的华为、中兴,入职神州数码。
乔新亮在神州数码工作了两年时间,这份月薪最低(4000元)、职级最低的工作,留给他影响至今的两大宝贵回忆。
第一件,是下定决心从C/C++转型Java,这事在当今看来不需要纠结几秒,但当年并没有那么多仙风道骨的前辈出来指点“你要用技术解决问题而不是研究原理”,在乔新亮看来,转投Java将失去对技术细节的了解。在被结果驱动的职场中,乔新亮的纠结倒也没有持续太久,“盖房子不一定非要会做砖头、水泥,做技术不要重复造轮子”。
第二件,是一次意外接锅,练就了他金钟罩铁布衫级的心理素质。当时,团队正在开发一款工作流引擎,技术挑战很大,行至半路团队Leader突然被调作他职。没有升职、没有加薪,仅是为了保障项目顺利进行,乔新亮承受着巨大的技术压力顶了上去,“前同事是技术老手,我却只学了几个月的Java,又没有任何管理经验,突然要扛这么大一份责任”。
Happy Ending并不是勇气的必然馈赠,乔新亮带着反复测试过的产品南下深圳,却遭遇迎头痛击:几十号当地同事满心期待地围观版本升级,看到的只有一次又一次失败。挫折感与连累同事进度的愧疚感,兑酿成了一份巨大的心理恐慌,连续4天4夜乔新亮很少合眼,“同事都很Nice,每个人都跟我说不着急、慢慢来,可我知道每耽误一天都是巨大的费用成本和进度压力”。
4天后,问题终于得到解决。走出工作地点大门,被2003年夏日深圳的阳光刺痛着双眼,乔新亮感受到内心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那天之后,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对工作带来的挑战有任何畏难情绪了,如果有问题,我就敢冲上去解决。”
面前再无畏惧之物,可身后不可见的角落中,走出一个更可怕的敌人。
2009年,乔新亮确认抑郁症,重度。
在神州数码期间,同事曾撺掇乔新亮一同参与罢工,诉求是涨薪500元。乔新亮婉拒,他对人生有着更长远的规划,“家中有大十岁的兄长在同一行业,能看到自己未来的路,比较早就习惯于从时间维度认知问题”。
2004年,乔新亮开始跳槽,“一方面,跳槽能得到翻倍甚至更多的薪水,另一方面,那段时间个人成长比较快,如果不切换工作很容易被岗位天花板束缚住。”Vitria——BEA——最终落脚IBM,乔新亮曾经最向往的公司,“那是我唯一一次降薪跳槽,一个月低了500块钱(笑)”。
2002~2009年,恰是中国信息化进程转向Professional Service的一段时间,即“基于厂商的产品创建解决方案以解决客户问题”。乔新亮深知自身成长不过是历史浪潮中随波而动的一朵水花,因此从未因薪水增加、入职梦想企业就懈怠片刻,相反,他为自己施加了过多的压力。
《科创人》专访至今,见证了太多技术人经历的转型阵痛,大部分采访对象的阵痛初体验发生在“技术转管理”,乔新亮不同,他的转型之痛是“技术转咨询”——说直白点,他要以技术专家的身份,完成咨询助力销售签单并交付的工作。
技术直接跨到涉及销售的咨询,相信技术出身的朋友仅是看到文字描述,便能感受到这一步的恐怖之处。作为一个习惯于解决问题的技术专家,乔新亮必须要脱离自己的舒适区,切换成客户视角,以后者能够理解的语言,阐述自己能为对方创造的价值。
“那时候我常想,浪费这时间去讲‘我计划怎么做’,倒不如我直接把东西做出来啊。有段时间我觉得写PPT给客户宣讲,讲的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整天都是忽悠人。可真到自己干了,发现这件事确实有很大的价值,那就是将不匹配的认知对接上——难点在于,你要改变自己的认知。”
如前所述,乔新亮遇到难题挑战时,会以极大的热情与自律压榨自身潜力,希望尽快攻克难题,代价便是牺牲健康尤其是睡眠。不久,难以抵挡的劳累感侵袭而来,紧随其后是巨大的焦虑感,最终,乔新亮确诊抑郁症。2009年春,乔新亮走出家门前去就医的路上,看到路边樱花纷落如雨,却激不起心中半点涟漪,“心死,看不到生活中任何一点乐趣,这病就是把活人扔进地狱里走”。
漫天绝望中,骨子里永不言败的性格调动起乔新亮已经剩余不多的勇气对抗病魔:就医、接受正规治疗、按时吃药、药物辅助睡眠,以及回归工作岗位,在正常环境中调整自己的生活状态。
抑郁缠身那半年,乔新亮只病休了一个月,其余时间都尽量维持着工作正常运转。同事中只有一位叫平原的挚友知晓一切,不时予以帮助与宽慰,可抑郁症这事,终归还要自己去治愈、战胜。“我哥跟我说,工作能扛就边干边治疗,别被抑郁打垮;如果扛不住,就彻底了了心思回家养病。”
2009年10月,伴随着厦门建行管理会计项目完结,乔新亮的抑郁症已基本痊愈,捎带练就了“一眼识别身边人是否被抑郁困扰”的绝学。
创痛远离,成长傍身,苦其心志之后,便是天降大任。2012年,身在IBM、服务于苏宁的乔新亮接到了一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1个半月时间,帮助苏宁将现有的IBM commerce套装软件切换至“多commerce(将原有套装横向扩展成10倍)”,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双11。
那是一个电商交易规模日益飞涨的年代。2011年,淘宝双11发生故障,阿里高层至今对此耿耿于怀。阿里这一教训提醒着电商从业者,万万不可低估双11带来的压力。
乔新亮最初接到的服务任务,是帮助苏宁完成企业架构规划。2012年9月,他突然接到新的委任:迅速上线多commerce,否则苏宁将无法承受“双11”压力。
“那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间太短不说,要协调IBM GBS咨询团队、IBM软件部、IBM研究院、IBM项目管理团队以及苏宁的技术团队,直接牵涉人数超过200人。”
9月中旬,乔新亮提交的第一份计划被任峻(时任苏宁CTO,现任苏宁集团管委会主席)直接否定,得到的回复是“10月31日前必须上线,今年双11必须用上”。在高层坚定且不可动摇的铁令之下,常规方法注定无效,非常时行非常事,乔新亮推出了一份以排期倒推、极度细致的新计划,计划将任务按天数分解到每个人的头上,全体开会讨论,“觉得合理的就过,觉得做不到的可以举手——那么项目耽误了就是你的责任(笑)”。
在高效精准的管理下,短短一个半月项目先后上线三次、按时交付,乔新亮一战成名。
如前所述,乔新亮十分注意从时间维度去审视自己的进行时态,藉此决断取舍。以IBM顾问的身份服务苏宁的那些年,除了双11临危受命,其余大部分时间乔新亮的主要工作都是“以IBM的身份干掉IBM的套装软件”。
彼时苏宁使用IBM两大套装软件,分别是SAP(苏宁线下连锁时代立下天功)和WCS,但随着互联网时代、电商时代的到来,“说什么O2O、业务融合创新都是后来者的总结,当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些套装软件性能撑不住了”。矛盾难以避免,IBM企业架构团队的架构骨干曾与IBM SAP团队爆发过极其激烈的争执,但在乔新亮看来,任何阻力都要克服,“这是时代赋予技术人的使命”。
时代总是奖励提供动力的人们,仅是“拆”掉旧事物的过程中,便会孕育许多新价值、新业务。“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迭代、调整出来的,只不过成功者的叙事风格,会将一切都归纳于自己的先知先觉。”
在不断破除旧束缚、创造新价值的过程中,乔新亮与苏宁的缘分日渐深厚,随着一些机缘水到渠成,2015年5月12日,乔新亮入职苏宁,职位——用他朋友的话说,“怎么才给个总监啊?”
乔新亮对此并不在意,“我只在乎两件事,第一做什么,第二给多少薪水(笑)。”
入职后不久,乔新亮便屡次升迁,任苏宁科技集团副总裁,负责整个苏宁集团IT万人研发团队的日常管理工作。
“升职了负责的就多,负责多了错得也多,错了就受罚降级,一来二去自己也成长了不少。我很喜欢苏宁的制度,有容错机制,善战的将军都是有胜有败、逐渐成长起来的。”
苏宁的技术管理采用建立CTO办公室的群体决策模式,作为CTO办公室的负责人,乔新亮按照企业架构将苏宁技术体系划分为产品管理/业务架构、应用架构、数据架构、技术架构、应用开发、应用管理、基础设施网络以及后来的苏宁云等,一一制定标准规范并管理。
“我当时既负责CTO办公室,也负责云公司研发管理,当时就出现了很有趣的事:向研发团队提出的管理要求,对方反馈说应当在云层面解决,球又踢回给了自己。那段时间我下定了决心,必须要管理产品化、管理系统化、管理数据化,管理能力的天花板取决于系统能力。”
60多人的CTO办公室,建立了180多个规范文档、2000多条规范,这些最佳实践、标准、规范、制度,最终被整合于云平台管理系统中,“他只要能开展工作,就说明他遵守了规范”。
“管理产品化”“管理数据化”,成为了乔新亮调动苏宁万人技术团队的令旗。
数字化管理的使用日渐纯熟,乔新亮的心中也涌起万丈豪气,“那时候才理解,什么叫‘韩信用兵,多多益善’”。
谈到最终离开苏宁的原因,乔新亮强调再三:“IBM和苏宁对我真得很好,于公于私都无可挑剔,离职没有任何情感上的原因。”
和之前的每一次告别别无二致,乔新亮忍痛离开苏宁,也是因为“希望能继续追求自己想做的事情”。在苏宁的最后一年,有两件工作他认为应当尝试但最终功亏一篑:
第一,给予业务侧更多支持。乔新亮是IBM咨询出身,习惯于从客户视角、从业务侧思考问题,因此技术团队做出了很多帮助业务优化的工具,比如一款用户体验监控工具,能够捕捉用户使用过程中的每一次异常,慢、卡、报错、无货……等等,但这样一款看上去很美的工具,需要业务团队给予一定强度的运营支持保障其运转,但这部分乔新亮无权左右,一旦对方重视程度不够,再好的产品也会被束之高阁。
第二,乔新亮认为中国云市场缺一朵云,一朵能够帮助CTO支持业务的云。“现在市场上的云都是给数据中心负责人用的,没有给CTO用的。这朵云应当是紧贴业务场景,屏蔽掉中间层复杂性。苏宁有足够丰富的场景,是孕育这朵云的最佳母体。”遗憾的是,与IaaS服务商的股权置换功亏一篑,上层也更希望集团业务聚焦于零售——其实与乔的构想并不矛盾——最终乔新亮的业务云之梦只能暂时搁置。
两个理想中的前进方向均告受挫,乔新亮无法说服自己继续眼前的安逸,只能痛下决心泪别苏宁,前往环球易购。
入职后,乔新亮迅速确立了研发团队文化:“认知要到位,做时间的朋友,了解我们做的事在三五年后会有多大价值;执行要彪悍,决定做就别拖拉。”
加盟公司不长,但足够让乔新亮展现出了强大的个人能力,对比苏宁时代不计成本追求业务增长,新公司对精细化管理有着更高要求,乔新亮在很短时间内便将年研发成本每年缩减1个亿。控制成本同时,还要给予业务更有力的支持,业务满意度得分从7(不太满意)到了9(满意),虽然难度不低,但乔新亮也学到了很多新东西:“在这里能看到很多创业的痕迹,这是我之前工作中没有经历过的,很有趣,也很有营养。”
既然提到创业,是否动过这一念头?乔新亮答曰:“一直都有,技术人吗,终身学习、终身成长、学以致用、不断实践。”
谈至兴起,乔新亮向《科创人》爆了个大料,不久之后,他将前往事业生涯的下一站,尽管不方便透漏具体细节,但他认为,在那里他能更彻底地实现自我价值。
▲至交好友、国家信息中心上海分中心副主任张欣瑞在乔新亮的朋友圈留言,如今,乔新亮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伯乐”。
“对于未来,心里有几条标准,对公司的要求是成长性强、公司高层真心重视研发、IT应用方面有潜力可挖,但更重要的是有能够充分信任我的伯乐。伯乐不仅仅是欣赏、认可,更是充分信任与底层共识,具体说,就是要认可IT价值、认可企业数字化理念,愿意平等交流并充分授权。”
“老乔,这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这样一份事业即将在5月官宣,且看这位IT数字化大咖将创造怎样的人生新精彩。
【科创人独家】乔新亮:从死战冲锋陷阵的猛将,到掌兵多多益善的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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