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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篇
从少林藏经阁地牢逃出来的第二年,我离开西域,再一次来到了长安.
当时,基本风头已经过去了,虽然江湖上还在流传着我的通缉令,但是关注的人没有那么多,毕竟这世上坏人太多了,总是层出不穷,而我作为一个二十年前的坏人,关注度其实并没有那么高,长安城墙下的通缉令张贴处我的画像我也去看了,那是我二十年前的样子,也应该是我二十年前的样子,你毕竟不能奢望江湖联盟每年派一个画师跑到少林藏经阁去画个像,藏经阁也不是什么人说进去就进去的是不是,我觉得画的还可以,除了细节的部分因为成本原因没弄之外大体轮廓还是蛮像的,说起来也好笑,自己一辈子没去找个人画一张自画像,到头来别人花的画像居然是逮捕令上的,我决定这次在长安做完事情,就去画一张,就是感觉有些晚了,现在去画也是现在的样子,二十年前的那些样子终究是不见了.
你知道么,回忆其实是一种挺怪得东西,我在少林囚禁期间每次闲得无聊回忆过去的时候都会断片,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哪,王遗风,李望生,秋叶青小时候的翠花,峨眉的小师妹,少林的老和尚,这些人总是会时不时的在眼前浮现,让人感觉在我回忆这些人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回到了当年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可是这些回忆中的日子总有尽头,记忆中的故事也有尽头,记忆完了我就得回到现实,看着自己双手被锁链捆着,看着地宫里的老鼠在我的脚边爬来爬去,看着狗洞里少林僧人送进来的冰凉的饭菜,那种回忆带来的温暖瞬间会被冰凉的湖水浸透,你们试过夏天的时候吃冰块么?吃的脑袋发疼,痛的想在地上打滚,然后就断片了.
这几年渐渐地我开始习惯这种痛觉,往往就不会断了,而且知道保护自己的脑袋,不再刻意的去回忆这些事情,万一要是想起来,就当成日常的小事,不陷进去,曲云妹妹说,人要向前看,不能老在过去,我相信她说这句话是真心的,因为我出来之后,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到秋叶青的事情,她也再也没有问过,二十年倏忽而过,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我了,谁也不是当年的谁了,既然留不住,就不要一直去留了吧.
今天的长安最是繁华,因为今天是元宵节,皇帝今年身体倍棒,于是决定全长安解除宵禁,大家玩一天,从客栈来玄武大街的路上一直是人挤人,幸好我轻功还可以,才没被挤出来一身汗,我们西域没有过这个节的习惯,我正想着回去之后是不是也提个提案明年咱们明教也过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自从我回来教众们天天唱歌跳舞的,就算是弄个节,也无非是为多吃点肉多喝点酒找借口,就为了多吃点肉多喝点酒专门还弄个节,划不来,不符合教规啊.
这么一比,其实西域要比长安富裕,我记得去年教中分管财务的副教主在西域经济周刊上发文章说,经济越富庶,对于节日的需求就越低,因为每天都能过节一样过日子,咱们西域每天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就不需要大唐一样一堆节日了.后来这篇文章被西域都护府给封杀了,理由是抹黑大唐经济,副教主来找我评理,我打了他一顿,奶奶的,你就还不知道谁拳头大谁就是道理的道理?
玄武大街街中心有一株百年柏树,每到元宵花灯会的时候,上面就会挂很多灯,有人在灯上祈福,有人在灯上骂街,我刚来的时候已经挂了不少的灯了,趁人不注意我跳上树,随便的捡了几个花灯看看,第一个上面写着希望隔壁银凤明年爱上我,这是屌丝来向上天要女神的,第二个写着希望对门王二出门掉粪坑里的,这个是被欺负了打嘴炮泄愤的,好吧,看完两个我就已经不想看了,今天来这边主要是为了挂一盏花灯.
让我在元宵挂一盏花灯到玄武大街百年龙柏之上的是一个朋友,已经死去了很多年了,江湖上一般认为我的朋友只有李望生,王遗风这些人,其实他们知道的这些人都是我在江湖之上的朋友,在江湖之下,我也有这一些朋友,这是其中一个,他叫什么名字,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叫李仲,才想起来我和他的故事.
第一次遇见李仲实在长安最有名的官妓窑子明月楼里面,那个时候我刚来长安,认识了李望生,带他去过一次窑子之后,我就开始逛整个长安的所有窑子,希望能在那里找到一个人,那一晚左右无事,我就去了明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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